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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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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49 章

清風明月, 別枝驚鵲。

衛四抱膝坐在炕上,窗牖半敞,她擡頭仰望穹蒼上懸掛的一輪圓月, 皎潔、明亮。

她被擄來這兒不知多久, 在與匪首的打鬥中,她被人捅了一個透心涼, 對方準確無誤的避開了要害, 一劍貫穿她的心窩,她流血過多暫暈過去,等到再度醒來, 已經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, 身上的衣裙被人換過,胸口處的傷上過藥,被繃帶包紮嚴實。

手捂上心口,她的傷痊愈得七七八八,只是平日裏被拘在屋內, 外間有兩名虬髯大漢不分晝夜的守著, 她嘆了口氣,估摸日子過去七八天,匪首一直沒有出現, 把她拘著不知想要作甚。

她的下巴擱在膝上, 不斷的回想起遇險的那一日,蔣玉鈞在她和未婚妻之間, 選擇了他的未婚妻,那個柔弱美麗的大家閨秀, 與她完全不同,她成日舞刀弄劍, 性子剛烈,從不輕易低頭,須知,過剛易折。

多數男子都喜歡柔弱美麗的小娘子,她們的弱小可以激起男子的保護欲。

衛四的驕傲,註定他們有緣無分。

實際上,她也是女兒家,亦有滿腔的柔軟,平日裏不過是用堅硬的外殼保護自身罷了。

她同樣會流淚,會委屈。

倏得眼眶酸澀的很,心肝陣陣抽痛,斷斷續續的,擠壓得她呼吸難受,鼻尖微酸,淚水從眼角奪出。她咬住唇,低聲抽泣,不敢放聲大哭,怕被外頭守著的兩名虬髯壯漢知曉,再去稟報匪首。

這廂,她正傷心,沈浸在自己情緒的世界,崩潰大哭,她心存幻想:若當初低頭,早些回京城,會不會是另外一番不同的景象?

“九爺。”門外守著的虬髯漢子恭敬喚道。

伴隨一陣低語,“咯吱”一聲,門被人從外推開,再緩緩的闔上,門外守著的兩人不約而同的對視一眼,露出會心的流氣笑容。

一雙月白雲紋皂靴走到她的跟前,一道影子罩在她蜷縮成一團的身上,衛四發現來人,有一瞬間的驚慌,草草的用衣袖擦拭臉上的淚水,警惕的擡首看向來人。

她的雙眼濕漉漉的,鼻尖微紅,嬌嫩的唇瓣猶如窗下的山茶花,燭影搖曳,給她的雙眸蒙上一層迷蒙,顯得她軟弱、可憐。

來人身穿玄黑雲紋團花直綴,和想象中的兇神惡煞不同,他眉宇間自有一股匪氣,膚色如蜜,卻是神采英拔,面容俊朗,目若懸珠,深邃有神,倒也是一派儀表堂堂。

“哭了?”他似乎很驚奇她會哭,把手中拎著的食盒放置在案桌上,俯下身,湊近她。

衛四吃驚的看向他,心中隱隱生出不安,思慮若是對方動強,她拼死都要反抗,隨著對方漸漸湊近過來,甚至能聽見那似深又淺的溫熱呼吸,迎撲上彼此的面龐,他伸出手,指尖溫熱,刮去她眼角搖落不落的一滴淚,竟直接放入嘴中,自顧啜起。

不曾預料對方有此動作,衛四怔了怔,氣血上湧,面頰忽的滾燙,染了厚厚一層緋紅。

“鹹的,有點苦。”他撩袍,在她對面坐下,說,“怎麽哭了,難不成又想起你的情郎,要知道,他為了他的未婚妻,丟下你不顧,這種男人,你鐘情於他?要我說,你們這種小娘子就是傻,對方對你好上一點點,就輕而易舉的交付一顆真心。”

他哂笑一聲,眼神定定的凝她,一瞬不瞬,目光迫人,叫人頭皮發麻。

卻聽得衛四聲音冰冷,擲地有聲,“我哭不哭幹你何事,識相的趕緊放我走,省得我爹爹尋來,你必死無疑。”

舒九挑眉,唇角微上揚,不屑的“哦”了一聲,說:“衛家娘子,你要搞清楚,現在你是我的階下囚,只要我想,隨時可以丟你去水牢待著。山中寒冷,水牢的冰水苦寒刺骨,這般酷刑,想必你不會喜歡。我憐你是女流之輩,故好吃好喝的待你,你父親是靖安侯又何妨,天王老子來了清風寨都要向我低頭,在清風寨,人人都要尊稱老子一聲‘九爺’。”

衛四瞪他,眼中燃著兩簇怒火,牙齒咬著嘴裏兩頰的嫩肉不說話,她何曾不知道自己的處境,搬出家世,不過是為了威逼恐嚇對方一番,讓對方知道,若是對她不敬,必將吃不了兜著走。

可惜對方油鹽不進,看來是個難搞的角色!

“囚禁我在此地,你想做甚?要殺要剮隨你,我是不會同你服軟的。”

“殺你?”舒九說,“豈不是浪費這般好姿容,捆你回來要做什麽,你會不知道?”話落,他雙眼微瞇,嘴角微勾,露出急色的神態,無端的令人倒胃口。

“我的壓寨夫人。”他伸手,越過炕上的小桌,朝衛四光滑的面頰摸去。

衛四冷哼一聲,道:“做你的春秋大夢!”一把揮開他的大手,一臉嫌惡,今晚她沒吃什麽膳食,如今胃中一陣翻滾,對方不堪入目的言語弄得她想嘔吐。

興致被掃,舒九不惱,笑意吟吟,目光落在自己的手t背上,說,“衛家娘子,你又何必呢,從不從我,結果都是一樣。從了我,今後你是我的夫人,整個寨子上下都要尊你敬你;若是不從……”他面色倏的一變,眼中閃過狠辣神色,“別怪我心狠手辣,辣手摧花!”

他冷哼一聲,譏笑:“怎麽這時候你的情郎韓國公世子不來救你,實話說與你聽,你便是逃回去又如何,世人會相信你是清白的嗎?你未來的夫君,韓國公的次子蔣玉書會相信你是清白之身嗎?”

“不,韓國公一家礙於面子會娶你過門,暗地裏只會嫌棄你,唾罵你是個‘殘花敗柳’,說不定,最後你要一根白綾吊死在房梁。”舒九說,“與其如此,不如從我,當我的壓寨夫人逍遙自在。”

衛四咬唇,別過臉,垂眼不語,眼眶漲得酸澀難受,眼前男人的話把她的後路堵死,她處境艱難,一方面,她不想嫁給韓國公次子蔣玉書這個紈絝子弟,另一方面,被賊人擄走月餘,誰能相信她是清白之身,似乎只有一死以明志。

這種時候,她都沒想過委身賊人,換取茍活,若是要她如此,生不如死。

一向堅強冷硬的衛四難得在陌生人面前垂淚,她步履維艱,如履薄冰,進退兩難。

“聽說韓國公次子蔣玉書是個不學無術的紈絝子弟,你見過他嗎?”他頓了頓,神色微妙,一瞬不瞬的看她,說,“他房中妾侍眾多,又愛喝花酒,常在外拈花惹草,若你嫁過去,止不定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。”

衛四感到奇怪,對方怎麽會了解蔣玉書這個紈絝子弟。

“我要是你,與其活著,不如死了算了。”他語氣輕松,每一句言語都在把她推入絕地。

衛四失魂落魄,頓時萌生求死的想法,死亡不過是一根白綾,眼一睜一閉,世界皆凈。這想法轉瞬間便被她掐滅,許是向死求生,她擦幹眼淚,抿緊雙唇,神色堅毅起來,擡眼睇他,一字一句道,“我不會求死,但凡有一絲機會,我會殺你,再逃出去,你最好小心點。”

舒九覺得她有趣,這個小娘子,怎麽硬如磐石,韌如絲,他話都說到這番境地,她竟然沒想著一頭撞死。

他直起身子,一把掐住她的下頜,眼神冰冷、滲人。

衛四受傷,不敵對方,被他掐著下頜動彈不得,不知對方在想些什麽,目光忽的深邃起來,視線落在她嬌嫩的唇上,他的呼吸清淺似深,灑落在她的面上,拂動她面頰上細微的絨毛,空氣莫名的潮濕又熱燥起來。

他笑容玩味,眼眸熠熠生輝,渾身透露一股危險的氣息。

衛四掙紮了下,掙不開,幹脆放棄抵抗,眼眸半張半闔,十分倔強。燭影搖曳,給她的面容蒙上一層柔和的光霧,少女睇眼看他的眼神似乎柔和不少,舒九有一瞬間的晃神,大半身子越過炕上的小桌,俯身過去,拇指不停的摩挲她柔軟的嘴兒,紅艷又滾燙,直燙得他的身子燥熱起來,鬼使神差的嘬住她嬌嫩的唇,細細的描繪之。

衛四羞憤,身子輕顫,清淚奪眶而落,一時不察,又叫對方占了便宜,黏膩的舌鉆入嘴中,攪亂她的呼吸。

對方似乎是個花叢老手,攪得她身子不住戰栗,也不知是氣惱亦或是其他。

尖利的細牙落下,舒九來不及抽身,一陣蝕痛傳來,她下了狠勁,他嘴中鮮血淋漓。

他抹掉唇上猩紅的鮮血,手背上刺目的紅,嘴裏鉆心的疼,他倒笑了:“怎麽,你要把你未來的夫君咬死不成!”

衛四瞪他,朝地上啐了一口,十分嫌棄:“卑鄙、下流,無恥!”

“我怎麽卑鄙下流了,還有更下流的,衛家娘子要不要試試。”他笑得邪氣。

真是下了重口,嘴中不停的有鮮血冒出,把他唇間染得腥紅。

“你敢!”衛四氣得渾身顫抖,冷著聲怒罵:“你要是敢胡來,我便一頭撞死都不讓你得逞!”

舒九斂笑,似是看透她,說:“你不敢!”他舔了舔唇上猩紅的鮮血,“我這人,一向不喜硬來,有朝一日,你會主動求我。”說罷,下了炕,轉身離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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